作者 | 吳曉軍 冀聯人力資源服務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
編者按：近年來，隨著數字經濟、平臺經濟的迅速發展，新就業形態脫穎而出，依托互聯網平臺就業的勞動者數量大幅增加。新就業形態在促進就業創業、拓寬勞動收入渠道的同時，也存在著勞動關系不明晰、權益保障欠缺等問題。在這其中，平臺用工屬于何種類型和性質的用工？如何適用法律對其予以規制？工會可以發揮哪些作用？“數字經濟時代的生產關系變革和應對”系列研討會第二期暨智酷No.148（總260期），葦草智酷邀請到中國人民大學勞動人事學院教授常凱分享“構建和諧勞動關系，推動平臺用工進入法制軌道”。人社部勞動關系司司長聶生奎、山東省總工會原副主席馮慶祿、北京大學法學院助理教授閻天、冀聯人力資源服務集團董事長吳曉軍、葦草智酷創始合伙人段永朝參與點評與討論。以下根據吳曉軍發言內容整理。平臺用工現象和新業態勞動已經廣泛分布在網約車、外賣、快遞、家政服務、電商等各個行業。但是由于平臺用工關系與傳統用工關系相比發生了很多形式上的變化，新型關系的擴張不斷帶來許多新問題、新爭議。冀聯人力資源服務集團自2001年成立以來就專注于服務農民工就業。隨著新技術、新業態的發展，越來越多農民工進入平臺就業，從事新業態勞動，冀聯便開始探索運用新技術、新模式解決由新技術的應用所帶來的平臺就業問題，以更加合理的方式維護勞動者合法權益。下面基于冀聯多年的實踐探索，跟大家分享幾點冀聯對幾個關鍵問題的判斷和解決問題的主張。第一，平臺用工、靈活性就業是不是一個短暫的現象？我們認為，平臺用工不是一個短暫現象，而是由新技術帶來的新趨勢，不僅提高了勞動效率，而且促進了勞動力在全社會的配置，應該鼓勵和支持它的發展，不能因為有問題就限制它的發展。第二，平臺用工到底是不是勞動關系？我們認為，還是要充分考慮勞動者的意愿，只要勞動者認為他的所得是工資，就應該考慮被認定為勞動關系。被認定為勞動關系并不意味著雇主承擔不屬于自己的責任。第三，現有的勞動法律是否能夠支撐平臺用工勞動關系的建立？我們認為是支持的，因為勞動關系的本質是雇主和雇員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平臺用工只是讓勞動關系的場景發生了形式上的變化，比如平臺用工在工作質量、地點、時間、管理方式等形式上發生了很多改變。歸結起來說，傳統的勞動關系是一個勞動者對一個雇主，一對一的關系；平臺用工則表現為一個勞動者對應多個雇主，一對多的關系。由于這種形式上的變化，讓勞動關系權利義務的主體模糊了。但是，權利義務主體模糊不等于權利義務關系不存在。我們認為，雖然勞動關系在形式上發生了很多變化，但是只要雇主雇員關系的本質沒有變，那么由勞動法律所規定勞動關系中所包含的權利義務不是應該消失，而是應該分散給不同的主體去承擔。第四，平臺用工的問題和爭議到底是由什么帶來的？基于第三個判斷，我們認為平臺用工出現的那么多問題不是出在勞動關系存不存在上，而是出現在勞動關系界定難上。所以才會出現有些平臺利用界定難的漏洞故意逃避雇主責任，把本應該由雇主承擔的責任推給政府和社會。但是我們相信，更多的平臺是愿意承擔相應雇主責任的，但是由于界定難，勞動關系所包含的權利義務不僅在質上難界定承擔主體，在量上也難界定份額，當沒有形成規則之前，很多平臺用工方并不清楚如何承擔雇主責任、承擔多少雇主責任。基于以上判斷，我們提出如下主張，冀聯實際上也是這么做的，也算是我們的一點經驗介紹：首先，我們認為，平臺企業在建立之初就應該把履行社會責任，特別是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的義務作為必要條件來進行考慮，這應該是所有企業要守住的底線。如果勞動效率提高、勞動力得到更充分的配置來了，但勞動者的權益保障卻降低了、甚至是沒有了，這不符合社會發展的趨勢，也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如果技術的進步、效率的提升以減少勞動者權益為代價，那么技術進步、經濟發展的的意義就沒有了。第二，既然平臺用工出現的問題主要是由于應用新技術帶來的勞動關系界定難問題，那么由新技術應用帶來的問題就需要新技術的應用來解決。冀聯用工云平臺就是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化技術研發出來，將勞動關系所包含的權利義務，尤其是勞動者的合法權益，用技術手段進行實現的工具。冀聯現在還在進一步探索運用區塊鏈技術建立共享賬本、分賬規則、激勵機制等方式，來實現勞動關系中的權利義務清晰化、明確化。這樣，即使一個勞動者對應多個雇主，那么也可以將勞動關系所包含的權利義務，尤其是雇主責任，通過計量的方式，在承擔主體和承擔量上清晰透明的界定清楚，避免平臺企業出現不保護勞動者權益的情況，也避免平臺企業承擔不必要的義務。第三，不管是傳統勞動關系，還是平臺勞動關系，勞動者在與雇傭方的地位中仍然處于弱勢，平臺算法更是將勞動者置于全業務流程監管之下，平臺勞動者實質上比傳統工作勞動者受到更為嚴苛的勞動控制。我們認為，不僅要嚴格計量、清晰界定各方要如何承擔以及承擔多少勞動關系中包含的權利義務，而且要有一系列的配套措施來保障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協調各方利益。為此，冀聯也做了很多工作，比如牽頭建立了全國第一個新業態工會、在銀保監會備案了第一個類工傷職業傷害保障保險產品等。總之，平臺用工是數字經濟時代的產物，是生產關系變化和進步的一個具體表現，有問題就解決問題，既不能因為有問題就不發展，更不能掩耳盜鈴回避問題。現在知名平臺企業的業務已經覆蓋全國，業務規則已經得到消費者廣泛認可，在業務上基本形成了統一大市場。但是平臺企業的業務是由平臺上的億萬勞動者去從事的，被社會各界普遍認可的平臺企業的勞動力管理和使用規則還沒有被探索出來，最終還是要探索出以保障勞動合法權益為根本、與平臺用工模式相匹配、確保勞動關系所包含的權利義務能夠得到實現的、規范的勞動力統一大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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